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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 婚礼

第十九章 婚礼

独身告别独身的婚礼,伴随着教堂悠扬的钟声,直至黄昏时才告一段落。

一对新人,在五双年轻眼睛的见证下诞生。

掌声、欢笑声、喧闹声,处处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。龙儿的三角眼也快活得往上高高吊起,不去在乎周围的家伙向自己身上投来警惕和畏惧的目光。

粉嫩的双颊、精致的五官、玫瑰花瓣似的薄薄的嘴唇、小巧玲珑的鼻子、还有那双在长长的眼睫毛下,清澈透明如秋天的夜空般漆黑明亮的眼睛——拥有‘掌中老虎’这一凶猛彪悍之称的的逢坂大河,此刻像极了心灵手巧的法国工匠,倾注毕生全部心血精心制作而成的人偶—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,任凭周围的人在她身旁旋转、移动。她只是呆呆的望着身着雪白婚纱裙的前任班导,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。出神的望着,似乎小小的脑袋里在幻想着自己穿上婚纱时的情景。

被婚礼喜庆欢闹氛围所感染的龙儿,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发热,眯起眼睛,脸上露出标志性的傻笑,并没有注意到成为木偶一般的大河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「新娘要抛花球了~~~啊~~~谁会那么幸运,成为下一个幸福的新娘呢……?」

「哦~~~已经要开始了吗?真是的……如果我接到了怎么办啊?人家明明还没有男朋友的说~~~」

「没关系、没关系,如果你真的接到了的话,男朋友、求婚者什么的一定像蚂蚁一样,立刻会出现在眼前的,因为被这一对新人和冥冥中的恋人一同祝福着嘛……」

「我好想接到花球哦~~~这样我就可以像传说中的那样,不仅会成为下一个新娘,而且还会得到一生的幸福~~~」

要举行什么仪式了吗?听着身边参加婚礼的人们议论着,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。龙儿不知所措被夹在几个未婚的年轻女子之间。这些女子,正对着新娘所在的方向高高的举起双手,眼睛满含期待的盯着新娘手中高高举起、就要抛下的鲜花束——

哦……这样子啊……

龙儿微微颔首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因为担心骚动的人群会对身材娇小的大河造成伤害,龙儿扭过头去,把视线从新人身上移开,移动到自己旁边的位置。

「大河……?」

吊起的三角眼垂落了下来,龙儿有些担心的轻轻叫着她的名字。从外表上看上去,双眼失去焦点、思维已经停滞转动的大河,就像一个身着华丽公主外衣的细瓷娃娃,不、准确的说应该是洋娃娃公主人偶。

从进入教堂婚礼现场开始直到现在,大河一直显得心不在焉——这些龙儿都看在了眼里。大概是讨厌人多的地方吧,和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家伙们站在,一起会产生自卑感—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。可是,她的这个样子,自从在结业式相聚之后,并不是第一次见到……龙儿想要问一问清楚,但又担心会触及她心中某些不能触碰的伤痛,只好选择默默的等待,等待着她把心中的秘密和忧伤主动告诉自己。

会有那么一天的,然后自己再和她一起努力,克服困难——目前就姑且认为是困难好了——龙儿坚信着这一天总会到来,也许就像去而复返的她一样,在某一天突然来临也说不定。

所以,在此之前,自己只能无助的看着她,保护好心不在焉的她,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。

说起来,这里真够危险的。

虽然人群不是很拥挤,大家的身体也没有互相的碰撞,但是大河与这些体格魁梧的成年人相比较而言,真的是太弱小了。体型如此弱小的她,很有可能会在这里被大家撞倒,然后就像洪水中的小木屋一般,瞬间被冲垮,然后消失在人群里,无影无踪。

突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龙儿,还未等大脑发出指令,胳膊就已经伸了出去——一定要要握住那只垂下来的小手!龙儿是这样想的,可就在这时——

「花球抛出来了……啊~~~朝我这边落下来了,我是不是应该接住?谁来告诉我啊~~~真是的,人家明明还没有男朋友~~~」

再一次强调自己没有男朋友的年轻女子,位置就在龙儿前方。花球朝她这边落下时,明明想要接住的,却还在发出纠结的自言自语。她身体调整方向,移向那颗坠落物体抛物线的终点,身体自然的往后面退去——龙儿伸出去的手在就要抓住大河的刹那间,被前面的身体撞开。龙儿无助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与大河的手拉开距离,越来越遥远。

三角眼再次高高吊起,黑色的瞳孔瞬间缩至绿豆大小,一阵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。

难道……难道我就要这样失去大河了吗……

怎么会这样想的?真是幼稚到可笑!即使手抓不到,但是一样可以用眼睛看到她啊,只要我的眼睛不离开她的身体,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。这样想着,缩回手,往刚才娇小身体所在的方向望去——

「咦……?大河……?」

龙儿的眼睛失去了光芒,已经忘记了呼吸和心跳。

大河原本站立着的地方,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。

明明刚才还在的……明明刚才还能够看见栗色卷发的小脑袋的……怎么,怎么一转眼之间什么都没有了……?

撞开自己手‘没有男朋友’的女子发出一阵惨叫,然后摔在了地上。不过已经虚脱了的龙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——那家伙大概是因为后退的时候脚下打滑了吧——满脑子都是消失了的大河的影子,机械化的龙儿只是驱动着身体尽量往大河消失的地方靠拢。

先是看到一双小小的脚,上面穿着一双再熟悉不过的鞋子;

然后是粉色蕾丝内搭裙波浪形的花边……

哦,还好,大河没有消失。可是面前的景象比起她消失来并好不到那儿去。

娇小的身体,果然禁受不住人群稍微的涌动。现在的大河,在龙儿稍微一走神的疏忽中,漂亮的摔倒在了地上,而且是面部着地。

「这下肯定摔惨了吧,叫你心不在焉的,来,把手给我……」

龙儿一边摇头叹息,一边挤到面部朝下的大河近前,伸出手去拉她。可是娇小的身躯扭动了一下,大河手拄地面,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
「可恶,是哪个畜生把我给撞倒了……?」

低低的怒吼声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的一般,夹杂着阴森恐怖的嘶哑;水汪汪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火山爆发前的预兆——

「拜托!不要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暴走啊,不为自己考虑,至少也该为可怜的百合老师着想吧!难得三十岁才好不容易结上婚的……呐……大河……你有没有在听啊……?」

龙儿抱着必死的决心,双手按住仿佛点燃了的炸药桶般,随时都有爆炸危险的掌中老,把脸贴在覆盖着栗色长发的耳朵附近,低声说的道。无意间,龙儿往大河手上望去——

「咦……?百合抛出的花球,怎么会在你的手里?」

大河的手中正紧紧握住一束已经压扁了的鲜花,不过即使已经有些变形,但仍旧可以很清楚的辨别出这就是新娘刚刚抛出的花球。

「花球?你指的是这个行凶工具吗?」

大河的脸阴沉着,完全无视身边众人投射过来的羡慕的目光。

「这怎么会是行凶工具呢?这可是蕴含着新婚者对接到它的年轻人的美好祝福哦,能够接到它真是太幸运了!大河!」

兴奋不已的龙儿高兴之余竟然伸手去抚摸掌中老虎的小脑袋,等自己发觉的时候急忙把手缩回来,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扭头看向别处。

「哦~~~祝福……是吗?虽然这个家伙砸中了我的脑袋,把我打倒了,不过看在它垫在我脸的下面,没使我破相的份上,就勉为其难原谅它好了。」

大河只顾着傻傻的望着手中已经变形了的鲜花,并没有对龙儿过分的越界行为深究。

「喂,快看啊……是那个小公主般的洋娃娃接到花球了哦……」

「是吗是吗?我看看……哇!好可爱的女孩子!不会是洋娃娃吧,怎么会这么可爱的……?」

「国中的萝莉小公主耶……」

「从刚才我就注意到她了,明明已经那么可爱了,没想到还有那么好的运气……喂,等一下,在她旁边站着目光邪恶的家伙是干什么的……?」

「干什么……的,脸相长得邪恶,真是抱歉的很啊……」

自言自语着,刚刚摆脱掉因长相而产生的纠结,龙儿再次往大河的方向望去。只见大河正摇晃着站立不稳的身体,朝着新郎新娘所在的方向走去。大家纷纷后退避让,主动给她让开一条道路——不常见公主装扮的萝莉美少女,手捧不容易到手的幸运花球,做出如此不寻常的举动——如此种种机缘的巧合,总能引起别人的好奇之心。

「这个笨蛋究竟在干什么?」

虽然不明白大河究竟要做什么,可是龙儿预感到她要做的事情一定愚蠢之极。

龙儿想要追上不知到又要做出什么愚蠢举动的大河,前面分开的人群在大河过去之后迅速合拢,把龙儿挡在了后面。毕竟长相凶恶的家伙可以继续存在在这里就已经是众人的恩赐了,现在居然还想要不自量力的对萝莉公主做什么非分的举动,不要说给他让路,大家没有打电话报警就已经够仁慈的了……

「啊!残暴的本性终于要流露出来了吗?喔……居然还会瞪眼,这家伙……!即使威胁我们也无济于事,萝莉小公主就由我们来保护!」

挡在龙儿面前,岁数和自己相仿的青年用盯贼一般的目光盯着龙儿,而且还在交头接耳互相说着什么。

天下的好事者真是和老鼠一般多。龙儿突然之间这样想到。

望着大河离开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,龙儿只好叹了口气——

「喂!大河……!回来呀……!」

垂头丧气的在心里默默念叨着,猛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,迅速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——

拜托了!栉枝也好,北村也好,就算是亚美也可以,谁出来阻止一下她呀……

啊!看到了……!这帮家伙也被人群给堵在外面了吗?既然不能阻止她的话,那么就只能祈求上天保佑,大河可以做出愚蠢的事情,但一定不要发生暴力流血事件才好,毕竟这可是独身期盼已久的婚礼啊……

事情已经无可逆转,大河手捧鲜花,在龙儿那绝望的注视下,来到了作为新娘的百合近前。

「哦……没想到接到花球的是逢坂啊,真是幸运呢……」

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低头望着面前栗色的小脑袋,柔声说道。

小小的肩头先是颤动了一下,微微扬起脸,额头前栗色的长发从两边滑落,脸颊红彤彤的仿佛盛开的牡丹。然后双手捧起已经压扁了的鲜花,举过头顶——

「给、给……你掉的……鲜花……」

大河睁起大大的眼睛,认认真真地说道。

「诶……?」

在场望着着洋娃娃举动的所有人,几乎在同一时刻全部摔倒。

「真的假的?果真是个笨蛋啊……」

龙儿笑着自言自语,捂着肚子俯下身子,眼角里闪着因过分高兴而流出的眼泪。

啊~~~大河永远都是大河,这一点我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。无论是她学会了照顾自己也好、离开我也好、去上大学也好、怎样都好,她还是逢坂大河,是掌中老虎,永远不会变的啊……哦,当然了,不仅如此,她还是个十足的大笨蛋。

真是的,我在担心什么。

不安的栗色小脑袋左右扭动,睁着充满疑惑的天真的大眼睛,望着四周开心笑着的人们——大家笑的那么开心,完全没有嘲笑和戏弄的意思。

「太可爱了,真的是太可爱了……」

「啊~~~神大人啊,被混沌污浊了的世界里,真的还有这样天然的可爱女孩子吗……」

「居然把接到的花球再还回去……哈哈……难道这个小洋娃娃睡迷糊了吗……?」

人们欢笑着,议论着,会场活跃的气氛一下子达到了最高潮。

真不愧是掌中老虎。发起怒来让人吓的不寒而栗,撒起娇来无人能够招架——至少龙儿是这么想的;犯起傻来更是可以点燃整个的会场气氛。毕竟,大家对可爱的东西都抱有特殊的感情。

这样不挺好的嘛,大河。

龙儿望着整个会场的中心,逢坂和新人所在的方向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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